流年如煙

→印量調查中←

＊明讓兄弟設定。

＊輪迴系前世今生設定。

＊開始是可愛的阿爾敏，會有微明讓明的感覺，最後是明讓。

和阿爾敏並肩走在通往販售部的穿堂，讓盯著阿爾敏看了一會兒。

這一年裡阿爾敏真是長高不少，原本總是仰望著他的湛藍眼睛，轉眼就能與自己平視了，讓還有些不習慣。

「讓在這裡等我一下就好。」到了販售部，阿爾敏擠進人群裡，俐落地挑了幾個麵包，拎著兩瓶飲料結帳。

「好了，一起去吃飯吧。」阿爾敏說完便往前走去。

讓後知後覺地跟在他身後，心情有點複雜，並不是覺得阿爾敏和自己同班有什麼不好，只是最近阿爾敏的改變讓他有些失落。

例如說：買午飯、飲料什麼的，之前不都是一直由他來做的嗎？

雖說弟弟總是會長大，但是驟然失去被依賴的感覺，讓不禁感到有些惆悵。

阿爾敏在天台上找個了視野良好的位置，拉著讓坐下，通常他們都在這裡一起吃午飯。

「給，這是你喜歡吃的，還有飲料。」阿爾敏笑著把買好的食物，拆好包裝，塞到讓的手上。

讓機械式地開始咀嚼，不發一語。

「讓，怎麼了？還在生艾倫的氣嗎？」阿爾敏試探性的詢問。

「沒有，懶得跟他計較。」讓悶悶地回答。

「那……是在生我的氣嗎？」阿爾敏低下原本看著讓的眼睛。

「不、不是啦！」看到阿爾敏的表情，讓突然有種好像欺負了對方的罪惡感。

「我可是一直很努力，為了能和你同班。」抬手拉住讓的衣服下襬，這是阿爾敏撒嬌時慣有的小動作。「這樣……不可以嗎？」

「不是、沒有不行，能同班也挺好，之後就能一起做作業了。」讓解釋道：「只是有點嚇到，還有──你最近為什麼都不叫我哥哥了。」

沒想到讓會這麼快注意到，他對自己果然是很關注的嘛。

「嗯……現在我們是同學了，稱呼名字感覺比較親近，而且你不是也都叫我名字的。」阿爾敏避重就輕地說：「如果讓覺得不喜歡的話……。」

見弟弟的神色黯然，讓趕緊接話：「沒有啦，只是好奇想問而已，不用太在意。」只要他高興，寵溺弟弟的讓完全無法說出一個「不」字，何況只是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。「只是個稱呼而已，隨你喜歡就好。」

「真的嗎？讓最好了。」阿爾敏開心地笑了。

讓的心情因為這樣一個笑容由陰轉晴，所以他並未察覺，比起開心，阿爾敏臉上的笑容更像是狐狸潛入雞舍後，成功把雞牢牢抓在懷裡的開懷。

的確想要更親近你，卻不是兄弟的之間那種親近，當然不能再叫你哥哥了。

這才是他沒有全部告訴讓的「完整的理由」。

＊＊＊

……那時的人類避居在高牆之內，數次面臨滅絕的危機……

八七五年，調查兵團的不斷地追查之下，以無數的鮮血與生命作為代價，人類終於發現了巨人最終的秘密，而後又過了一百年，再也沒有人見過巨人的身影……

他的腦海一下子浮現許多畫面，殘破的城鎮、無數死亡的人們、痛徹心扉的哭號，宛如煉獄的景象。

他不需要讀取文字裡的資訊，也不需要透過任何想像，他就可以清楚地知道當時所發生的每一個環節，還有參與其中的每個細節，猶如曾經活在那個時代，親身經歷了一切。

手指輕滑過書頁上的文字，若有所思。

他正拿著地圖在營區的角落裡，仔細地確認地形。

從附近建築物的窗戶倒影，能看見有名士兵在營區裡繞來繞去走了好幾圈，最後才氣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。

「團長，原來您在這。」

原來是在找我呀。

「怎麼了？」阿爾敏帶著笑意轉過身，隨著他的動作，在腦後紮成馬尾的金黃長髮也隨著擺動。

年輕的士兵看著團長的，不覺有些緊張，一開始他也不敢相信，眼前這個二十多歲，溫和俊秀的青年，就是調查兵團現任團長，也就是繼艾爾文‧史密斯之後的第十四屆團長。

如今，兵團在他的帶領下，人類幾乎就要觸碰到自由的指尖。

「團長，調查發現西北方向一百公里確實有處高山連綿，一座五十米左右的城牆依附山勢而築，形成一個封閉的地區。」士兵敬了禮後，向阿爾敏匯報道。

他是今年才進入調查兵團的新兵，因為跑得特別快的關係，偶爾會被派來負責傳達的工作。

「好，謝謝你，紹特。」阿爾敏從地圖裡抬起頭來，對年輕的新兵示意：「今晚就會宣佈下一階段行動，通知大家整備好。」

「是，團長。」沒想到團長這麼快就記得他的名字了。

阿爾敏在原地思考了一陣子，接著在地圖上做了幾個記號。

紹特還在猶豫要不要先告訴團長，分隊長剛才一臉兇惡地四處抓人問他的下落，阿爾敏便若有所思地捲起地圖往會議室走去了。

「團長，那個……。」

阿爾敏沒留心身後傳來的呼喚，專注地深思著。

就是那裡了吧……有著「尤彌爾」之稱的地方，關於巨人之謎的核心實驗區域，若能一舉突破，人類就可以正式擺脫獵物的命運，獲得真正的自由。

「終於捨得回來啦。」前腳才步入會議室，壓抑著怒氣的聲音便迎面而來。

「讓。」阿爾敏帶上門：「什麼事這麼急著找我？」

「確實是有點事想問你。」讓坐在光線不足的角落裡，阿爾敏走近他身旁，看不清他的表情，不禁有些緊張。

「你的午飯，為什麼還在這裡？」這句話幾乎是從讓的牙縫擠出來的。

阿爾敏此刻才發覺大事不妙：「呃……那個……。」

「要用什麼方法你才肯按時吃飯？」讓猛地站起來，按著他在佈好飯菜的桌子前坐下：「吃完，現在！」

不該把午飯忘在辦公桌上的，阿爾敏暗自後悔著。

「全部吃完之前，這個就先由我來收著。」看了看還沒開始動作的阿爾敏，讓伸手抽走他手上的地圖，坐在一旁仔細地看了起來。

讓擔任兵團的參謀，有很長的時間都與阿爾敏在一起。

即使他不曾跟任何人提起，讓也切身體認到阿爾敏的壓力沉重無比，已經不是普通人所能想像的。

接任團長後，兵團的工作、不明的敵人下一步的走向、因應的措施等，幾乎沒有消停的一刻，日日夜夜拼湊著名為真實的拼圖。

在高度緊張的精神狀態之下，阿爾敏卻從來不曾出過一點差錯，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，波瀾不興得令人心驚。

目前局勢越見明朗，整個調查兵團都深信著團長，甚至能說是非常依賴他。

阿爾敏表現得過於滴水不漏，沒有人能感知到他的極限在哪裡。

每次問他：「還好嗎？」、「要不要緊？」，都只能得到「很好。」、「沒事。」這種回答，令人忐忑著若有一天他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崩潰，他連扶上一把都來不及。

讓已經放棄詢問阿爾敏本人的意見，自動自發監督起他的三餐和睡眠。

前幾天，路過兵團寢室附近時，讓聽見了幾個新兵聚在一起討論著，基爾休坦分隊長緊盯團長的程度，簡直堪比母親。

你們以為我很想這樣嗎？還不是阿爾敏那傢伙太不讓人省心了。在暗處的讓在心底發出無聲的吶喊。

「讓──」被收走資料的阿爾敏，盯著讓看了一會兒，發現對方真的沒有想要把資料還給他的意思，才老實地拿起桌上的餐具吃飯。

微甜的滋味淡淡地在心口擴散，那是被屬心的人掛念的幸福。

在艱辛而疲於奔命的軍旅歲月中，每當這種時刻，他才能在背負著同伴的性命沉重裡，感受到一些生存的實感，以及一直以來的努力，都是有價值的。

最後的作戰會議，在當天傍晚展開，會議室裡人數並不多，但幾乎是當年加入調查兵團一○四期的訓練兵，全部的倖存者。

隨著同期夥伴漸漸減少，一路走到了現在，經歷每一個存亡關頭的考驗，成長之後蛻變，如今終能獨當一面。

「依據作戰目標不同，將分為誘導、埋伏、調查三路行動。」阿爾敏在趕製好的路線圖上比劃著，以沉穩、從容的語調說明路線及戰略方式。

下一階段開始前的休息時間，阿爾敏凝視著讓，猶如要將他的身影，長久地烙印在心裡、眼裡一般。

不知何時開始，這個人的一舉一動如此牽動他的情緒，多年的朝夕相處與了解中，感受到他的隱藏在孤獨、銳利之下，真實的溫柔與迷茫，強大又脆弱，幾近相對的特質，不帶一絲違和地熔接在一個人身上，散發的光芒比誰都耀眼萬分。

那樣的純粹是他所沒有的，漸漸地渴望展開羽翼去守護這樣的美好。

在數千個並肩而戰的日子裡，不知不覺間，投入的心力已經超出估算，發酵成另一種熾熱且濃烈的情感。

短暫的休息時間後，與會者再度各自就座。

「那我們繼續。」阿爾敏說：「接下來，就是各分隊及小組的路線分配。」

平時還算敏銳的讓隱約注意到，阿爾敏在下午製作路線圖時，就有些不太對勁。

感覺上像是心情不太好，卻一時半刻想不出原因所在。

「米卡莎分隊負責埋伏，出發後至C區待命，等待信號；艾倫分隊主要擔任誘導，盡量將A區的敵人引至B區後，發信號給米卡莎分隊。」阿爾敏停頓了一下，深吸了一口氣。

到目前為止，他未曾想將這份情感化為語言，對讓訴說。

身為最前線的調查兵團的一員，一旦心有旁鶩，隨時可能成為致命的理由，他不願意為了一己之私，賭上對方的性命。

更何況，他知道讓的視線，一直追逐著另一道身影。比起將所有人都捲進複雜的感情問題裡，他更想要維持現況，兩人之間觸手可及的距離，安定而互相信任的友誼關係。

至少，堅持到完成使命。

「讓分隊負責核心的調查行動，在信號彈出現之後直接前往A區。」從沒想過有一天，他必須親口下達這個指令。

儘管如此，他背負的責任，依然違背自身的心意，迫使他開口說出讓的名字。

「以上，請各位務必謹慎小心，平安歸來。散會之後，開始準備行動，散會。」

此刻，連這樣的冀望也在現實的利刃下灰飛煙滅。

空蕩的會議室裡，年輕的團長坐在椅子上，透過窗戶回望著他們生長的故鄉，發冷的手，落在心口的位置上，冰涼的指尖溫暖不了他空落落的心。

─待續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