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年如煙

序

天氣漸漸轉涼，明顯感受到季節的更迭，一如往常的誠凜籃球部，積極地進行著冬季盃的練習。

「我先回去了！」完成練習的火神飛快地整理好個人物品，拎著包匆忙地往大門的方向離開，留下誠凜眾人面面相覷。

「我說，火神最近是不是每天都趕著回家啊？」日向首先提出了疑問。

「真奇怪，之前明明練習狂熱到巴不得住在體育館的樣子。」木吉回想了一下，最近好像的確比較早。

「難道是養寵物了嗎？還是說，交女朋友啦？時不時會一直看手機。」小金井喋喋不休地猜測。「黑子你覺得呢？」

「我也不知道，不如……。」

第一章

火神一路小跑到附近的超市，熟門熟路地提起入口處的購物籃，看了一眼擠滿了婆婆媽媽的蔬菜限時特價區。

……果然還是來晚了。

對於這樣擁擠的人群沒什麼辦法的火神，突然萬分羨慕起黑子，能在人山人海的小賣部前買到「限定特製夢幻麵包」的能力。

看了一眼手錶，似乎在考慮著什麼，火神閉上眼，做了個下定決心的深呼吸之後，一臉英勇赴義的表情往人群的所在地衝過去了。

得到了三把特價青菜的火神離開戰場，在架上拿了一瓶鮮奶，整個人顯得非常狼狽，衣衫凌亂，頭上還有疑似菜葉的物體。

火神完全無法理解，到底為什麼這些家庭主婦的戰力值，會比身為運動員的自己還要強上好幾倍？

顯然他還不明白人類，尤其是女性，對於特價物的慾望而形成的執念有多可怕。

在生鮮區仔細挑選著封好保鮮膜的肉片，拿了幾盒滿意地放進籃子裡。

結完帳，火神拎著購物袋。在路上遇到了鄰居阿姨，收下她多買的水果之後，終於回到自家門口。

「我回來了。」火神打開門，對著不同於平常燈火通明的室內說道，卻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回應。

隱約聽見客廳傳出一陣陣不規律的雜音，大概是青峰正百般聊賴地不停切換頻道。

火神走進客廳，看見青峰隨意地把腳放在椅背上，慵懶地仰躺在三人座的沙發上，手裡拿著遙控器，呈現一種非常佔空間的姿勢。

「……果然在這裡。」

「回來了！」青峰懶洋洋地轉頭看向火神。「……好慢啊，肚子餓了。」

兩人在餐桌前坐好，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了。

火神把處理好的食材一一倒進火鍋裡。隨著湯的熱度漸漸上升，食物開始在湯裡翻滾，傳出陣陣香味。

「開動了！」兩人異口同聲地說。

餓得兩眼發昏的青峰以誰都阻擋不了的氣勢，搶先撈起了第一塊肉，塞進嘴裡。

「……嘶……哈……。」

本來專心吃飯的火神，被持續發出奇怪呼氣聲的青峰拉開了注意力。只見青峰齜牙裂嘴，叼著一塊肉要吞不吞的樣子。

「……你在幹嘛？」

「奏粉趟。」青峰口齒不清的回應，明顯沒有辦法讓馬上火神理解他的狀況。

火神疑惑地看了看青峰，又看了那塊冒著白煙的肉：「肉很燙？吐出來啊，蠢！」

滿腦子只想著要如何把肉吞進肚子的青峰，壓根沒想到有吐出來等一下再吃的選項，默默地放開那塊令人又愛又恨的肉片。

「吶，冰水給你。」雖覺得某人實在笨得沒藥醫，卻還是到廚房裝了一杯冰水給他。

「謝了。」青峰接過冰水，馬上含了一大口在嘴裡，慢慢喝下去之後，才感覺好一點。

重新夾起那塊肉放進嘴裡咀嚼，才剛想著終於能夠痛快地吃肉而高昂起來的心情，卻被舌頭上突如其來的銳痛打斷了。

接下來的時間裡，青峰一直處在舌頭燙傷，不能好好享受火鍋的美好，肚子又餓，令他非常不爽的狀況下。

坐在對面的火神，以飛快的速度消耗著鍋裡的食物，兩頰塞得圓滾滾的，像是松鼠一樣愉快地進食著。

他忍耐著舌頭上的疼痛，好不容易把肉送進肚子裡，接著舉起筷子，準備再吃一點。

沒有了！

青峰不可置信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仔細看了看鍋底淺淺的湯。

真的，完全沒剩了。

「叮咚──」好像隱約聽見門鈴的聲音，但對青峰來說，完全是可以直接忽略的小事，因為他全部的思緒，都被火神碗裡的那塊肉佔滿了。

電光石火之間，火神起身準備去開門，順手把碗裡剩下的東西都塞進了嘴裡，便往外走去。

「等等，你別想逃──」青峰突然追了過來。

即使不知道青峰想要做什麼，但他奔跑的速度配上猙獰的表情，讓人下意識地想逃啊！

兩人在走廊上一前一後的不要命似追逐，火神不小心絆了一下，青峰來不及煞車撞上了他，在木質地板上跌成一團。

「打擾了，門沒鎖就……。」察覺門沒鎖的黑子，推開火神家的大門。

眼前的場面讓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
他的前任「光」青峰正壓在他現任「光」火神的身上，按住他的雙手，不容拒絕地將嘴靠近火神的嘴唇。

「怎麼了黑子？火神在……。」

因為關心而來到火神家拜訪的誠凜籃球部一行人，因為這幕真人上演的男男「強吻」場面，整整石化了三秒。

火神發現擠滿自己家玄關的滿臉震驚的隊友們，才注意到兩人的姿勢有多曖昧：「欸，快起來，很重。」

「等一下，不要動。」瞬間被青峰近距離認真凝重的表情震懾住，一下子不敢再動彈。

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火神，他微微溼潤的嘴唇，不知怎地有種莫名的饑餓感湧上來。

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，突然竄進口腔的舌頭，滑過齒列，捲走了火神還沒吃的那片肉。

青峰達成目的愉悅地站起來，一邊咀嚼一邊若無其事地走開了。

只留下濕潤微涼的感覺還留在唇邊。

意識到在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，因為一塊無關緊要的肉，被奪走初吻的火神，巴不得現在有個洞可以讓他鑽進去。不知所措地擦著嘴，想藉此來掩飾心中的慌亂，卻控制不了轉瞬間變得通紅的耳朵和臉頰。

青峰離開現場後，留下尷尬的一群人面面相覷。

「你們……先進來吧。」火神說。

「呃，抱歉打擾了。」

「先說，別用那麼奇怪的眼神看我！完完全全、貨真價實只是個誤會！」火神領著誠凜一行人移動到客廳沙發上坐著：「所以特地來我家有什麼事嗎？」

「也沒什麼啦。因為你最近總趕著回家，有點擔心，就決定一起過來看看了。」里子說。

「本來還以為你是不是交到女朋友了，沒想到是青峰，哈哈。」小金井滿臉可惜地補充道。

「他只是來借宿的啦！」避免又有什麼奇怪的聯想，火神急忙撇清，但感覺又更可疑了。

「所以青峰君現在住在火神君家嗎？」黑子突然發言，把大家都嚇了一跳。

雖說黑子哪壺不開提哪壺，卻又不得不承認，在見識過剛才的場面之後，難免會好奇目前青峰和火神現在究竟是什麼樣的狀況。

環視周圍，青峰的物品散落在火神家各個角落，明顯的生活痕跡，就像是動物在標示領地的所有權一樣。

剛開始只有一、兩件換洗衣物，漸漸地在火神家有青峰的拖鞋、青峰的牙刷、青峰專用的杯子……，甚至擁有自己專屬的房間。

「……也沒有每天。」平常大剌剌的火神，難得有點不自在的樣子：「之前青峰說他有個親戚臨時要到他家借住幾天，因為沒有多餘的客房，就讓他先去同學或朋友家住……，那天晚上剛好在球場遇到他，就順便借他房間。後來就這樣了，一起去打球，吃個飯，偶爾太晚了就乾脆住一晚。」

「原來是這樣。」黑子面無表情地接受了這個解釋，拿起桌子上火神替大家倒好的柳橙汁，喝了幾口，心想著可惜不是最喜歡的奶昔。

「喲，大家都在。」剛洗完澡的青峰打著哈欠，懶洋洋地走進客廳，忽視眾人的視線，自動在黑子的旁邊找了個空間坐下。「火神，晚餐沒吃飽肚子餓了啦──」

「不是說頭髮要擦乾嗎？」看見到青峰的頭髮正滴著水，火神走出客廳，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條毛巾，直接往青峰的方向扔過去：「擦乾才有宵夜。」

「火神這邊沒什麼問題太好了。」日向看著手錶說：「時間也不早了，再不回去景虎先生又要發飆了，你們兩個好好相處，我們先回去了！」

從火神家出來後，各自道別回家。黑子走在夜晚的路上，路燈下影子忽長忽短，一下在前，一下在後，在光線裡跳躍著。

今天的火神，和平常見到的樣子似乎有點微妙的不同，為什麼呢？黑子思考著，若那就是原因，一切都不難解釋……。